我希望讓馬達加斯加同胞知道世界的狀況: 專訪《殖民哞法度》導演南特納伊納.洛瓦 Nantenaina LOVA
日期:2024年5月12日
地點:台北京站威秀
採訪撰稿:李怡欣、葉禹昕
如何關注到Sitabaomba一地的土地掠奪問題?在馬達加斯加土地掠奪的問題常見嗎?
我在2007年認識被攝者李,當時Sitabaomba這個村莊還沒有任何開發。直到2016年法語國家高峰會在馬達加斯加舉辦,政府為此做很多開發建設,我觀察到李因而面臨農地被掠奪的狀況。類似的問題在馬達加斯加很常見,法院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案件都是土地爭議。
有個有趣的插曲,因為李覺得整個城市在吞噬他的土地,所以決定到郊區耕種,我也跟他一起前往拍攝。當地的農民看到我裝腳架拿相機非常緊張,他們怕我是在搜證。我就跟他們解釋我們只是在拍紀錄片,不要緊張。但因為實在太常發生這種狀況,他們也無法理解什麼是拍片,最後我就跟他們說我們在拍MV,可是有農民還是會反問:「那你們的舞者在哪裡?」
請談談偶動畫的執行細節。
我們剛開始想做比較大一點的偶,後來發現當地小孩有用石頭做角色扮演的傳統,所以我們就用他們的方式表演。我們跟小孩們講故事情節,他們去想要怎麼裝扮戲偶,所以你們看到戲偶的打扮或裝飾都是小孩子的創作,這也讓我可以順便帶他們去市中心,當地很多小孩從來沒有去過市中心。
至於戲偶的表情變化,是我們後來後製的效果,之所以想要這麼做,也是因為小孩們在玩的時候對戲偶也會有表情的想像,我們希望把他們的想像呈現出來。
片中的配樂選擇有何意涵?
音樂對我來講非常重要,我覺得是可以賦予事件色彩的媒介,像是片頭跟片尾是馬達加斯加在慶典或喪禮播放的音樂,中間的阿卡貝拉或搖滾樂,則用來呈現片中人物的心情。因為搖滾樂是年輕人的音樂,所以我用搖滾樂來呈現年輕人的情緒,比如其中有一首歌的歌詞是 : 我們的眼睛,想要看到美麗的東西,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背後,我們想要看到美麗的東西。
其實我跟很多樂團要音樂的時候,他們都會說:「好啊,可是我們只有MP3檔」,所以有很多音樂是後來找這些樂團到錄音室重新錄製的。
李的後續狀況如何?他們有看過紀錄片嗎?
李跟他的家人都看過電影了,他們不知道戲偶會以這樣的效果呈現,看了非常喜歡。
好消息是李有加入一個有四萬名農民的協會,他們一起合資支付律師費打官司,提出證據指出這些土地是因為貪腐的關係才落到其他人的手裡,目前贏得第一關的勝利。這樣勝訴的狀況非常少見,因為對手通常都有很大的資本可以打官司,雖然一審勝訴,但對手要繼續上訴,所以目前還在抗爭中。
導演曾赴馬達加斯加的殖民母國法國留學,留學經驗對你回國做本土電影有何影響?
影響蠻大的,我現在在馬達加斯加就像一個外國人,這個身分讓我可以退一步觀察對馬達加斯加發生的事情。我在法國也看到很多法國人會對他們的體制有所提問或質疑,我蠻想讓馬達加斯加人知道法國人有這樣的反思。因為現在馬達加斯加對法國還停留在很久以前殖民時期的想法,而我對兩邊的狀況都有更進一步的更新,所以我希望能快速地讓馬達加斯加的同胞知道世界的狀況,希望他們不要重蹈覆轍。
接下來的紀錄片計畫?
我跟李會繼續合作拍攝有機農業的紀錄片,現在世界各地、尤其南半球的這些人民受到農藥很嚴重的毒害,我想邀請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發展有機農業。因為我在國外已經住很久了,對馬達加斯加人來說像外國人,如果是透過李,一個當地人的觀點,馬達加斯加人比較容易接受。
其實現在李跟女兒在耕作的黑米都是完全有機,這也是馬達加斯加的趨勢,我想探討在貧窮的限制下人能否吃得健康,其實最終目標是希望給李多一點信心,讓他知道傳統作法其實是好的。如果大家對李的故事有興趣,我就會繼續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