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暴力」印象之外的豬狗鬥——專訪《鬪犬》導演艾沙.哈里.阿克巴

作者
江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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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競技在印尼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鬥魚、鬥雞、鬥羊等競技活動常見於鄉村街角,其中豬狗鬥競技(Ngadu Bagong)源於印尼爪哇島,豬狗鬥這個活動在印尼當地或國際媒體上常因為它本身對待動物的方式而遭到政府與NGO團體撻伐。導演艾沙.哈里.阿克巴(Esa Hari Akbar)來自印尼萬隆,豬狗鬥對艾沙來說是從祖父的年代流傳至今的傳統活動,而這個活動也在2017年被政府下令禁止。

 

獲得2018TIDF亞洲視野競賽評審團特別提及獎的《鬪犬》(Canine)除了介紹豬狗鬥競技之外,也闡述了另一種站在當地視角的獨特觀點。《鬪犬》紀錄片跟拍參與豬狗競技的小女孩小楠,記錄著豬狗的競技方式與小楠一家與獵犬的情感。

 

 

Q. 這個片子拍多久?多少人拍?這個活動的進行規則大概是如何?

 

這部紀錄片從開始做研究到拍攝完成,總共花一年的時間,算是很短了,因為這個地方是在我家附近,所以基本的背景知識還算是了解。第二個問題是,這個活動不是賭博,在影片裡看到付錢的畫面是他們在報名比賽,只是在報名而已。這個活動是一個習俗,早期農村的農夫會被山豬攻擊,農夫為了自保而訓練獵犬抵擋山豬,獵犬擁有一個保護的功能,也衍伸出豬狗鬥的活動。豬狗艾沙文化對居民來說除了是一種庶民的娛樂,也是一種榮耀的象徵,「我可以讓我的狗變得很強」的觀念在當地,就如同是我的地位、聲望變得更高一般。

 

 

Q. 豬狗鬥活動在印尼面臨禁止的危機,導演自己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這部電影在印尼日惹(Jogja,位於印尼中爪哇)上映時,很多觀眾反應這部電影太暴力了。後來我繼續放,放到國外去,外國人的觀點也覺得這個東西也很暴力,但與此同時,豬狗鬥的活動被關注到了。從那時候開始外國的媒體開始關注豬狗鬥的議題,開始有一些NGO、動保團體出來反抗豬狗鬥活動。2017年的11月,政府禁止豬狗鬥活動,這個禁令從城市擴散到鄉村,但到現在偏遠鄉村還仍有零星的豬狗鬥比賽。

 

我選擇拍攝主題的起點有一個原因其實是看到了一個國外記者對豬狗鬥的報導,我完全不認同那位記者的看法。當別人以他者的觀點看待豬狗鬥文化,當然會覺得暴力至極,但是有很多文化層面是他們沒有看到的。他們只來這裡一天拍攝、剪輯、完成,如此迅速的速度讓報導無法呈現最完盡的觀點,我是這個文化裡面的人,豬狗鬥文化還有很多他們沒有看到的層面,我認為他們不能就此論定這個活動的價值。

 

我最想表達的觀點是,我認同政府禁止活動的原因,因為活動本身對待動物確實是暴力的,但是問題來了,你可以禁止這個活動,但是要有一個解決問題的配套措施。這個活動一直以來是為了訓練獵犬保護農夫,但活動禁止之後獵犬就沒有地方可以訓練了,農夫常常被這些山豬攻擊。山豬越來越多,問題也越來越多。當豬狗鬥這個活動沒有了之後,山豬的問題如何解決?我想表達的是,不管這個活動禁止與否,我們還是要好好思考後續衍伸的問題如何解決。

 

 

Q. 在豬狗鬥的文化中,參與者通常以男性為主,導演卻用了女性的視角跟拍小楠與家中獵犬的生活,女主角小楠在訓練狗狗去參加比賽的過程中,有沒有因為性別而受到不同的眼光看待?而導演對於女性參與豬狗鬥活動的想法又是如何?

 

因為大家都認為豬狗鬥是以男性為主,當我在豬狗鬥活動遇到女主角小楠時我覺得很特別,也覺得這或許可以作為一個紀錄片視角,想以此讓觀眾看到不同於刻板觀念下的女性,也想證明這件事不只有男性可以從事。再加上女主角的爺爺和爸爸也是這樣想的,可以說是沒有限制參與者一定要是女性還是男性。而也因為女主角個性本身就比較陽剛,一開始大家不太習慣,但久了也就習慣了,所以在拍片現場也沒有什麼針對性別的問題發生,一切正常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