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要我們在一起》映後座談(視訊)

作者
李冠吾

時間:05/10(二)15:10
地點:京站威秀9廳
主持人:徐言 Stefanie
譯者:簡德浩
影人:《黨要我們在一起》導演  李坡連 LY Polen

 

主持人
大家好午安,謝謝大家來收看《黨要我們在一起》的放映。首先跟大家介紹一下導演李坡連先生,現在正在跟我們連線,他其實踏入電影圈的歷程很特別,他本來是醫學院五年級的學生,可是他看了一部法國藝術片《艾蜜莉的異想世界》,看了之後就決定要踏入電影的世界,他已經開始電影創作五年了,沒有回去讀醫學院。他所拍攝這部電影,可以說是近代歷史上比較黑暗的篇章,主題聚焦是在波布政權,是在柬埔寨1975年到1979年期間,所謂的赤柬政權,是有一個制度叫做強迫婚姻的制度,是為了增加人口。根據統計和數據顯示,有大概25萬樁的強迫婚姻,是這4年期間所發生,直到近年一些女生在大審判中提出這個問題,大家才逐漸重視這個議題。在此前有一部紀錄長片叫做《Red Wedding》,是以女性的視角來呈現她們是如何被帶入到強迫婚姻當中。
今天第一個問題要問導演,導演採用了很特別的視角,比起只用女性發聲,他選用一對到現在還在一起的強迫婚姻夫妻,夫婦兩人都發聲,還有對他們的孫女談話,所以為什麼選用這個視角呢?請導演跟我們分享一下。

導演
首先要先謝謝各位,有機會能在這邊跟大家映後,很想要親身來訪,可惜疫情的關係沒辦法相見的機會,先謝謝你很有意思的問題。坦白說一開始在拍攝這個主題的時候,比較偏向陳腔濫調的,比較既有的拍攝手法來呈現這個主題,呈現在大屠殺背後的當時的事件,可是在這樣子創傷歷史的背後,我卻發現可以呈現一些希望,好像可以在這樣的傷痛當中能看見一絲希望,所以從這樣不一樣的經驗當中,來呈現他們的經驗,讓大家看見不一樣的狀態,但是的確他們的案例是比較稀有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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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
我想要先詢問導演另外一個問題,我們知道這個安排式的婚姻或強迫婚姻,在柬埔寨的確也是社會組成的一部分,但是柬埔寨據我所知,應該大眾社會來說還是比較禁忌、避談性的相關話題或議題,所以強迫婚姻算不算是歸類在這個話題之中,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你拍的這個作品的時候,應該會有所感想,想要詢問這個題目在當地社會的狀態?

導演
以性這個議題的確在我們國家還是比較相對保守跟禁忌,不過強迫婚姻和安排婚姻這件事情,在近20年來變得相對開放一些,大家比較能接觸和討論的。我想原因大概有幾個,第一個是大家普遍比較有接受教育;第二個是有全球化的影響;第三個是大家普遍會選擇自己的伴侶,所以在這樣的社會脈絡底下,大家比較能夠討論這個議題。在片中看到的是很有趣的對比,是祖母跟孫女之間的對話,對話當中有談論到孫女的想法,問她要不要選擇另外一半的擇偶,那她就說先不要想這些,先把書唸完。所以她有選擇教育的這個機會選項,所以有很大的不同,呈現出來的重點是自由在當代已經越來越顯見,可是還是有一些性傾向相關、跟性相關的議題還是非常的禁忌與避諱,像我就有認識一些男同志,他們最後還是要從父母之命跟女性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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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
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長度?有一點意猶未竟,想要再了解更多、更認識角色的時候,就嘎然而止了呢?是不是有一些限制,是不是因為贊助金或獎勵金的限制,有片長要求的規定等等?導演有沒有更多的素材可以選擇,最後為什麼會決定這個片長?

導演
其實在2018年的時候,我就得到一個機會,可以去拍攝一個比較教育性的內容計畫,去呈現關於我們國家的歷史和過往的計畫,我就承接這個計畫之後就去拍攝,意外的認識到這對夫婦,也拍了他們的故事。可是當時的呈現比較像是在學校放映,給學生看的,呈現之後讓他們了解一下國家的過去,但是後來覺得我要了解更多,想要更深入,結果又花差不多一年的時間,自掏腰包再回到這邊拜訪他們,想要的呈現比一般教育呈現再更深入、再有觀察性一點,更像是紀錄片,所以就成為了現在大家看到我自己的計畫。

 

Q2
謝謝導演拍了這部紀錄片,對台灣來說,其實台灣也有一段時期也是在戒嚴時代,雖然說那時候沒有這麼強硬的說到一對一的配對,可是也有很多政治婚姻、政治聯誼,所以想要知道的是,當初導演拿到經費想要拍這個方向的時候,有沒有遭受到任何的壓力?因為台灣其實很多政治方面的片,都會遇到各種阻礙,像是國際橋牌社的戲劇,他其實是受到壓力無法在一些平台上播放,所以想知道導演選這個題材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未來有沒有想要拍類似的片,比如說剛剛提到的性別平權,或者說更多之前時代的片子,未來會不會走向這個方向,還是接下來機會比較走商業性的片?

導演
坦白說拍攝的時候,我覺得比較有意思的是,這個議題跟大屠殺議題,好像變成在目前的政權底下,我們是一個安全窗口,就是這兩個題目是我們可以去拍攝探討的,可是我遇到更多的挑戰和壓力,比較偏向文化層面的,怎麼說呢?就是要突破他們的心防,取得他們的親密感的信任,我覺得花了非常多的時間,因為雖然大家會談強迫婚姻,但是都不談細節,所以真的花了很多時間,才有辦法跟這對夫婦真的談到,讓他們公開的討論,或者是我直接問出這些問題得到他們的答案。比如說,問到他們結婚的那一晚的時候,真的是很不容易,因為我想對他們來說這不是一個很自在的話題,我想對太太來說特別是這樣,所以為了要問到這題,或者說談論到這個議題,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去突破和溝通,才得到他們的分享,那很高興後來他們都願意跟我分享他們當時候的經歷。

主持人
想要追問一個問題,孫女的角色是不是變成扮演一個助攻的角色,能夠幫助導演問到,或者得到這對夫婦的信任,特別讓祖母開口?

導演
回答兩個問題,剛剛是問到接下來的拍片計畫,我其實正在忙一部長片,是長的紀錄片,但不是這個主題,而是另外一個少數民族的故事。回答剛剛孫女的角色,我其實一開始沒有要把孫女放進去主要的拍攝對象之一,可是後來我是偶然的跟她聊到說祖母有沒有跟他聊過相關的議題,結果她說完全都沒有,所以我就靈機一動,想說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可以讓祖母跟孫女之間有一個對話機會,由孫女來問可能會比我來問會更好,但是當時孫女心裡面累積了很多想法跟問題,我就請他先等著不要問掉,我們到樹林裡面要拍攝的時候,請她跟祖母對話,才有辦法拍下所有的過程,所以是這樣子的狀態,算是一個比較隨性的決定。

 

主持人
最後一個問題。我想問的是,在片中我發現導演幾乎完全沒有用到過往的歷史紀錄片段跟資料畫面,只有用到一首歌,另外還有片尾最後出現的這張祖父母婚姻的照片而已,為什麼導演決定不使用這些歷史的照片或者是影像呢?

導演
這樣做的原因是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在當下的狀態,而運用了一些聽故事時候的想像力,來聆聽過往的事情,隨著在當下的想像,反而跟角色在一起處在當下,有時候我覺得歷史片段或素材,反而是讓人分心,比起歷史素材,我覺得專心聽這些來自過去的事情或故事,加上自己的想像,反而更有當下的感覺和狀態,更能夠專注。我自己像是聽著家人或者父母講故事的時候,也是有這樣的感覺,我好像從這邊領取到了一些記憶,跟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反而是我後來慢慢的長大,受教育的過程,看那時候時期的影像畫面,所謂的事實,對我來說反而有一種幻滅的感覺,是一種破滅,所以我才選擇最後面放了這張照片,也就是跟故事最有連結的一個素材,讓大家看整部作品的時候更普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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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
時間的關係,我們來到了尾聲,謝謝導演,謝謝坡連導演,很可惜無法親身來這邊,還是謝謝你的參與,也謝謝大家在場的參與,還有剛剛提問的觀眾。

導演
希望明年有機會帶著其他作品來到台灣,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