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與懷孕的樹》映後QA影片

《鬼怪與懷孕的樹》導演 金東鈴、朴勁泰

Q1：請問《鬼怪與懷孕的樹》片名的由來，及其含意。

《鬼怪與懷孕的樹》的片名，是在前作《記憶中那場停留》（Tour of Duty）拍攝途中產生的。有一幕是主角朴人順在畫畫，她在廢紙上畫了懷孕的樹和鬼怪，但這一幕最後沒有剪進片子中。在跟人順討論她的畫時，我們問她這是什麼，她說樹懷孕了，旁邊是鬼怪，而「鬼怪捅了之後，樹木懷孕了。」我們聽到她這樣說，就把這幅畫的名字取為「懷孕的樹和鬼怪」。之後剪接《記憶中那場停留》時，雖然還不知道下一部片會怎樣發展，但已決定要以此作為片名。《鬼怪與懷孕的樹》有很多虛構的元素，並非我們常見、已被熟知的故事，可以視作逐漸消逝的民間傳說。我們覺得這個片名與這樣的概念很契合，另一方面，也影射了在美軍基地村的女性，她們所遭受的性剝削或暴力對待，所以這樣決定了片名。

Q2：這部片既是紀錄片也是劇情片，為什麼選擇這樣的敘事方式呢？

這個問題被問過很多次。這些在美軍基地村的女性的生活，一直以來都是用很傳統的紀錄片形式呈現，這樣的作業方式通常是以觀察為主，透過攝影機跟隨著人物拍攝，某個瞬間，我們開始思考這樣的拍攝角度，越想，就越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因此，我們與既是觀察對象，也是拍攝對象的主角們一起合作，這個合作的概念是，她們真的想說的是什麼、自己想以什麼方式描述，以及自己有什麼想法，以主角更具自主性的方式，來製作這部片。這樣一來，就不是以傳統紀錄片的方式，而是人物自己去表演，可以演過去，也可以演未來自己想成為的樣子，或是演出對未來的徬徨。因此，並非我們先想好要交錯紀實和虛構，而是我們意識到問題所在，而演變成這樣的形式。

提問中說到了既是紀錄片也是劇情片，但並沒有理由來區分這是紀錄片還是劇情片，這樣區分的話，對於這部片的理解或是觀賞，應該會產生一些疑惑。因為這部片是人順以自己的故事創造的世界，雖然肉眼看不到，但在她的心中是真實的存在。雖然如此，由於並非呈現具體發生的事件，因此也算是某種程度的虛構。但重要的是，她和我們一起透過影片，真實呈現她的慾望，所以不用特別去想是紀錄片還是劇情片。

以傳統手法講述人順故事的紀錄片，我20年前就做過了，但她看了影片後的感想是「好悲慘」、「不想看」，這樣的方式是在她旁邊觀察、記錄她的生活，對她來說，像是在旁看著過著自己一生的女人，但她自己卻不是影片的主導者，我們和她長久相處下來，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傳統紀錄方式只有短暫的關係便分離，在過去的作品中有過這樣的感覺，而和她一起度過這麼長的時間，繼續在她旁邊窺視她的人生，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對她來說則很無趣。以舊有的方式拍攝，只會顯現她悲慘且窮困的一面，但若由她建構自己想要的場面，她自己才能成為故事的主人。現實生活中，她也會想買什麼、吃什麼，或是向誰復仇，但都不可能實現，只有日復一日過著一樣的生活，但是在這部影片中，她可以創造自己想要的故事和事件，關於這點她覺得很有意思。和她一起剪接時，真的可以感受到她樂在其中，不過從觀眾的反應看來，在看這部片時無法感受到這個過程，但在實際拍攝過程中，沒有什麼困難。

Q3：請問兩位導演在拍攝過程中，是如何分工？

我們從頭到尾都一起共同作業。可以說是從企畫、構想，到拍攝、剪接等，全部的過程都是一起作業的。

Q4：本片是否有因為是關於美軍基地村的創作，而在創作過程中遭遇困難？是否有獲得觀眾的相關回饋？

美軍基地村的全盛時期已經過了，現在留下來的美軍也不多，村子幾乎荒廢，可說是被遺忘的村落，故現在拍攝不是什麼問題，但過去得偷偷潛入美軍部隊拍攝。我們第一次去基地村的時候，氣氛非常森嚴，當時覺得很害怕，一方面是美軍駐紮的的地區，一方面有管制性交易，所以我們幾乎不可能一起拿攝影機去拍攝。所以，比起在街上偷偷拍攝什麼東西，我們較常進到女性的家中拍攝。

至於觀眾對基地村的反應，在韓國，我們父母那一代的班上會有美軍的小孩，混血兒很容易分辨，他們對於當時的歷史比較了解。相反地，80年代中後開始，基地村變成少部分人生活的區域，大部分韓國人的生活遠離基地村，所以人們漸漸變得不了解，年輕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基地村，有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