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緬甸》映後座談

作者
 吳炯丞

時間:2025.05.17 SAT 15:20
地點:全美戲院 A廳
主持人:彭緯宸
出席影人:導演 拉明烏 Lamin Oo
口譯:胡家璇
攝影:翁皓怡

c0eb7054-bde8-46e0-9f1e-6fa25bbd1d72.jpg

※因緬甸電影法修法,緬甸影人於海外放映作品更受限制與審查,為尊重與保護創作者,本文內容請讀者不要轉載至臉書。

主持人
感謝大家今天來到TIDF台南巡迴《十年緬甸》的放映,很高興今天可以邀請到《十年緬甸》其中一部短片〈親吻行動〉的導演拉明烏,讓我們掌聲歡迎他。

拉明烏
大家好,我是拉明烏,我在緬甸從事電影製作已經12年了,一開始我就在緬甸拍紀錄片,一直到現在拍紀錄片還是我主要的工作。2023年我受邀參與《十年緬甸》的拍攝計畫,那大家可以看到前四部片其實調性都比較黑暗,那我是第五部片的導演,他整個調性是比較輕快的,那很高興今天能夠來到這邊。

主持人
在我們開始正式QA之前,想先提醒觀眾一件事,就是因為大家知道現在緬甸的情況包含正在內戰以及地震的關係,所以請大家,如果今天這一場的映後座談,有拍照、錄音錄影的話,請不要幫我發在臉書上。但是如果你要自己留存或者是IG可以,但還是請大家盡量小心一點,好好的保護我們的影人,那我們會整理這個座談的文字紀錄在我們的官網,也可能簡單的發布一些資訊,那如果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再上TIDF的官網。
那相信大家對十年這個系列可能有一些了解,一開始香港開始,集結很多不同的短片,那我們也看到有越來越多的國家,包含十年泰國、日本、臺灣,想請拉明跟我們分享,就是當初《十年緬甸》這個計畫是怎麼開始?

拉明烏
我們這幾位導演都非常喜歡所謂的十年系列影片。我們一開始有這個機會是政變發生兩年後,大家也知道政變開始的時候,緬甸國內有非常多的抗議行動,也有很多人因為政變而離開緬甸,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在這幾部短片裡面「離開」是一個很明顯的元素。那2023年在緬甸國內有一群影人遇到一筆資金,提供還留在緬甸的創作者有機會說自己的故事。因為政變之後,我們的表達自由受到箝制,那我們唯一的電影節(瓦旦電影節 Wathann Film Festival)也因此而停擺,只剩少數的電影人願意留在緬甸國內繼續拍攝,所以我認為這個十年系列對我們來說非常特別,它讓我們有機會說我們自己的故事。當然,政變之後有許多影人到海外去,仍可以拍他們的片子,但這個系列特別的是,讓緬甸的電影工作者能在國內用自己的方式來說自己的故事。

主持人
那其實在這五部短片裡面,它其實集結了算是緬甸的老中青三代電影工作者,其中五位導演也都用了不同的風格拍攝自己的作品,而〈親吻行動〉跟其他四部短片比較沉重的調性不太一樣,那想先問拉明為什麼選擇比較輕鬆的調性拍這樣的題材?

拉明烏
在緬甸的電影社群其實相當地小,拍攝另外四部短片的導演我都相當熟悉,在我看了《十年緬甸》的這幾位導演之後,我知道他們過去拍了哪些作品,所以我知道他們會選擇比較黑暗的影片基調。那我其實是個蠻好笑的人,所以像明天大家如果會看我另一部作品《陌生成家》,其實會發現裡面也有一點幽默的成分,我之前拍的短片其實也都偏向有趣的風格。我從2014年開始拍攝電影,那個時候緬甸剛好對世界開放,正在轉型成民主國家的時候,那時候依然有許多的電影談的是政治情勢,或是一些基調比較黑暗、談許多過去的不公不義的議題。那我希望可以用不同的方式為緬甸的電影圈注入新的調性。因為自己擁有拍攝紀錄片的背景,加上我喜歡比較有趣幽默好玩的電影,就是為什麼我想要把我的部分拍成一個偽紀錄片形式。

其實〈親吻行動〉的劇本在政變前很早就已寫成,那因為緬甸一直都有電影制度的審查,其實你沒有辦法在電影院播放,比如說親吻的鏡頭從來沒有過在銀幕上被播放,那因為那個時候剛好我們享有了一點自由,那我跟另外一位共同的編劇呢,看到這個劇本就非常的喜歡,就希望可以把它拍成一個偽紀錄片的形式。那因為我自己也很喜歡《辦公室瘋雲》(The Office)這一個影集,所以我就想要趁這個機會把〈親吻行動〉拍成類似調性的作品。

178be0ac-dbc2-4fbe-8375-97e970f348be.jpg

主持人
現場有沒有觀眾想要先提問,那等一下除了〈親吻行動〉這部作品之外,因為《十年緬甸》這個計畫,參與的緬甸電影工作者們大家都長時間一起相互協助拍攝,所以如果觀眾有想要對其他影片提出問題,拉明也會盡量回答。

如果暫時沒有的話,那我想再繼續追問一下,因為拉明剛剛有說這個〈親吻行動〉啟發於《辦公室瘋雲》這部影集,然後其實這部影集它一直鏡頭會不斷Zoom In、Zoom Out,內容及風格又較為諷刺,臺詞甚至會踩到很多道德邊界、非常冒犯別人;但是因為在拍攝緬甸的題材的時候,其實會遇到很多審查的問題,那我想問拉明你當初是怎麼樣去拿捏你的影片內容尺度?

拉明烏
關於內容審查,那我就為我們這五部片一起回答,我們全都是在威權統治下的時候拍的,那像我選擇的地方格勞(Kalaw),他是一個比較觀光的景點,所以對於拍攝團隊來說,相對的安全,除此之外因為我選的主題也是比較有趣,比較跟政治無關,整體不太需要擔心。但大家看《十年緬甸》中〈寄宿屋〉這個作品,整部都是在屋內拍攝的,導演翁明(Aung Min)屬於比較年長一輩的世代,曾經歷過很久以前的政變,所以他連出去外面拍攝都猶豫很久。那〈九重葛之城〉這個故事其實是有一點隱晦的,它並不直接講道理或要表達什麼,導致各位有可能會看不懂。其實這片其實是啟發自2021年政變後,國內有許多抗議行動,有許多醫護人員要逃離軍政府的追捕,就選擇從大樓的窗戶跳出去,如果大家直接看這部片可能就不會了解那個情感層面。所以總的來說為了避開審查,大概有三種不同拍攝模式,一個就是像〈親吻行動〉這種比較有喜感,同時選擇較安全的拍攝地點;第二個就是直接選擇全片都在室內拍攝,第三個則是要把片子用得有點隱喻難懂,像〈九重葛之城〉雖然有很多的演員在裡面,但一般人可能很難參透整部片要傳達什麼概念。

主持人
那現場有觀眾想提問嗎?包含前面的四部短片作品。

Q1
感謝導演的解答,因為有你剛剛提到電影的審查制度,我想問因為這部片應該看起來是沒有辦法在緬甸公開放映對嗎?即便你們拍的很隱晦,感覺時空背景都不是那麽的清楚,甚至劇情都非常的曖昧,但因為裡面也有親吻鏡頭,不是只有你的作品,另外一部也有很明顯且親密的鏡頭。另一個就是說拍完這部片,除了沒有辦法在戲院上映,那拍了這些題材的導演會不會也會受到相關的一些懲罰?像是中國如果沒有通過官方的審查的話,你有可能拿不到資金拍片,那像在伊朗甚至有坐牢的的風險,我蠻好奇說,以你們這樣子的一個創作者,現在在國內拍片會面臨什麼樣的風險?

拉明烏
首先我們這些片是絕對無法在緬甸做放映的,像〈親吻行動〉涉及的題材還不是最危險的,比如〈寄宿屋〉這個作品涉及的議題僧侶有關,其實是更具爭議性的,不過其實翁明(Aung Min)這位導演過去就曾拍了一些對僧侶跟佛教形象比較有負面影響的電影。如果軍政府發現我們拍這些片,我們的風險就是會坐牢三到五年,加上今年初緬甸內才頒布了新的審查法,就是連在海外放映這些電影都是被禁止的。關於我們這些在國內的影人還有沒有可能繼續拍片呢?目前我們仍然在拍片,但是我們必須要偷偷的拍,但我們的確是冒著風險在做這件事。

Q2
我想要問兩個問題,第一個是這些電影現在要如何在緬甸軍政府體制底下進行保存,第二個問題是,我之前有看過趙德胤導演的《診所》,當中的男主角就是〈寄宿屋〉的導演翁明,想提問關於《診所》劇本,他是怎麼樣去發想的?

拉明烏
關於如何保存這些電影,的確因為我們這些拍攝團隊沒有辦法在緬甸的國內放這些電影,大家拍片的動力也愈來愈少,必須要冒著風險不斷嘗試。那無論怎麼樣還是有一群人非常熱愛拍他們喜歡的電影,即使必須要用非常隱晦的方式,他們還是會想辦法在國際影展上面放映他們作品,像去年就有一群緬甸的導演,將他們的作品帶到歐洲去巡迴。除此之外像TIDF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能夠幫助我們放映並保存我們的電影,讓我們有動力繼續說緬甸的故事。

第二個問題是關於〈寄宿屋〉的導演翁明,他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尤其是在寫劇本的方面,所以每次只有要獨立電影的計畫,我們總是會尋求他在說故事,還有敘事方面的建議,那他在文學方面也很有造詣,所以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至於《診所》這個劇本怎麼發展出來的,老實說我不太知道,我只知道他有一些老朋友會定期的到他診所去,那中間會有一些互動的過程,整個片都是在他的家裡面拍攝的。

那我可以講的是翁明他敘述故事的方式。其實緬甸第一部在影展獲得很大迴響的電影,就是翁明所寫的一個劇本《僧侶》(The Monk)。那他裡面談到的內容跟〈寄宿屋〉有一點像,就是他會去探討宗教裡面的一些教義,一些行為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所以在《僧侶》的片中,是一位僧侶愛上了一個女孩。〈寄宿屋〉則是一位僧侶跟女孩發生關係,他很多部的故事,都是在挑戰宗教保守的觀念,那我覺得這五部片來說,它其實是冒著風險是最高的,如果緬甸國內發現我們在海外放映這部片。有可能軍政府及保守人士對這個題材不滿意,因為挑戰且批判了政治及宗教。

雖然我不知道這樣有沒有辦法回答到你的問題。

227dd668-3db0-4b19-98f1-805ee81e0bff.jpg

Q3
剛剛在《十年緬甸》中〈我們錯過了夕陽〉那部短片有看到,緬甸裡似乎有分哪一區的概念,其實我不是很確定在緬甸這些區域的地理位置及代表的意義,透過網路查詢似乎也沒有相關的資訊,想知道是否有特定的意涵。

拉明烏
您提到區域的概念,因為《十年緬甸》系列是講現在到未來,尤其是在2021年政變之後,未來十年的想像。所以當然你在網路上查詢這些「區」是找不到的,因為這些區的概念還不存在,是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那在緬甸有非常多不同的邦,但是未來這些邦、區域的名字未來是不是有可能不復存在?就是這部電影想要傳達的概念。那其實這個概念也可能是取自《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2012),所以未來這些的地方可能被抹滅。只有少數幾區能夠在戰爭當中留下來。不過很不幸運的是,我覺得已經能在現今的仰光看見這樣的景象,因為現在戰火逐漸從邊界往國內移動,從東邊西邊往中心點。現在只有少數的邦還維持所謂的正常狀態,那我目前住在仰光,我有點感覺我好像被困住了。我們是現在少數還平和的邦,至於什麼時候會被戰火波及?我不知道。

Q4
剛剛導演一直強調這些片很危險,但就我來說想說這個內容沒有很隱晦,對我來說還蠻直白的,雖然我不清楚背後的故事,但像〈寄宿屋〉那段就讓我覺得其實導演很敢拍,同時對我來說又很感慨。我只是好奇的是,那這些影片到海外放映,都沒有任何一部被發現嗎?雖然導演現在看起來輕鬆地在說這件事,但其實在緬甸持續拍攝影片是一件很辛苦且很危險的事情。

拉明烏
將作品在海外放映,絕對是一個風險,但我認為這是一個值得冒的風險。從2021年政變以來,我看到許多人英勇的行為,有一些人是自己認識的人,那有一些人是我從媒體上得知的人,他們都做出了很大的犧牲,他們都挺身而出反抗暴行。那如果要我用一句話來解釋我們國內發生什麼事,就是有一群有武器的人在對抗一群沒有武器的人,我認為我所冒的風險其實是一個相對小的風險,對於很多人現在正拿著武器,在叢林裡面打仗的人來說,我跟他們所做的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那我如果不去拍電影,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那即使在戰亂時間,我們還是要盡量地講述我們的故事,告訴大家我們國內發生什麼事。那我昨天也看了TIDF這次放映的另一部片《記憶抹煞》,是在講過去歷史上這個人類對世界有多麼的殘酷,所以我想現在其實不只對緬甸,對全世界來說,甚至其他的國家,都在進入一個比較黑暗的時期,所以我想不只我,不只緬甸,其實很多區域的國家,甚至世界上很多的國家都在面臨許多的掙扎,那如果大家看到我們即使在這個掙扎當中,還是繼續做電影,我想我們也許能夠彼此鼓勵彼此啟發。

7dcd758f-074d-4090-9e7d-e5c70dbcf09a.jpg

主持人
回應一下剛剛這位觀眾的提問,像是TIDF這樣的影展單位放映緬甸的影片,對於這些緬甸創作者是不是可能會對緬甸電影工作者造成什麼影響?那這也是為什麼今天在一開場也跟大家說,如果大家有錄音,或者是有記錄今天的座談內容的話,甚至拍照盡量都不要發佈到Facebook上,因為其實Facebook是緬甸很大眾的社群,也很好去找到這些電影工作者在海外參加影展,不論是曾經說過什麼話、放映什麼樣的影片的一個很重要的蒐集管道。所以其實我們有收到很多去年TIDF放映緬甸專題時的導演來訊息告訴我們說,希望我們可以不要在社群上去分享這些事。有其中幾部片,比如說去年有放一部短片《我城仰光》的導演。其實就是已經面臨了被判刑跟有牢獄之災的狀況,有越來越多的導演也很害怕這件事,所以其實他們還是冒著風險,為了願意放這些片,然後讓外面的人知道緬甸現在的狀況,然後也想要跟更多的觀眾互動,然後去知道大家對這些事的看法,而參與這些海外的影展。所以也算是補充一下,就是現在其實對他們來說,參與海外的影展也是相當大的一個風險。

Q5
十年系列是幾位導演對未來十年緬甸的一個情境和想像,想提問拉明他是怎樣構想這十年的想像?那其他導演他們主要都是拍攝「離開」這個命題,是否緬甸的導演圈,幾乎對於未來的想像都是比較悲觀的?

拉明烏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我想《十年緬甸》這五部作品裡面,應該只有我的〈親吻行動〉某種程度上是我們贏了戰爭。那你問到我對緬甸未來十年後的想像,那其實很多人透過不同的方式問我相關的問題,我怎麼想像革命成功的日子,但我必須說未來緬甸十年的情況並不樂觀,因為從2021年至今,我們的情況惡化得很快,不論在經濟上,在人權上都惡化得很快,而且內戰頻仍,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復原,那當自由需要你拿槍去爭取的時候,所謂的勝利就變相當的複雜。不過我認為某種程度上來看,我們已經勝利了,主要是在我們的意識形態,比如說2021年許多人上街頭抗議,那上街頭抗議的這些緬甸人都有一種驕傲,身為緬甸人的驕傲,我們都想要民主,我們都想要正義想要公義,那這是一種全民的意識覺醒,我們想要為更好的未來而戰,所以其實很多人在2021年之後整個人都改變了,所以我想在這個方面在社會全民意識覺醒方面,我們是已經獲勝了,那至於剩下很多我們無法控制的因素,比如說鄰國的關係,中國、美國或是俄國,這些都不受我們的控制,但是在我們能夠控制的範圍內,就是我們為我們身為緬甸人感到驕傲。我們知道自己是誰,知道我們想要什麼,我們因為革命而更了解自己的歷史。

主持人
因為時間的關係,可能稍後觀眾還有疑問的話,可以一起到聽外交流,不過在我們結束今天的座談之前,也想跟拉明聊聊今年緬甸發生了大地震,其實我們也都很擔心,去年邀請的這些緬甸導演及朋友們他們的現況,那也想請拉明分享在地震發生後,當地的政治情勢,以及向拉明這樣的電影工作者要怎麼樣繼續進行拍攝或製作電影。

拉明烏
在緬甸語有一句話:「一旦壞事發生,那厄運其實會接二連三地來。」地震主要發生在緬甸的中部,那裡也是反抗最激烈的地方,所以發生天災地震確實是對我們人民的反抗是很大的打擊,那似乎也因為這個原因,軍政府似乎將自己證明了成為緬甸一個正統的領導政府,因為他們等於代表緬甸歡迎各國進到緬甸去救援,那這也不是軍政府第一次好利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他們的統治權,那像有一部紀錄片《氣旋納吉斯:當時間停止呼吸》,其實裡面也有提到,在2008年的時候,那時候的軍政府也是藉由天災這個機會,修改憲法來讓他們的統治合法化。那在地震發生的過程當中呢,確實有很多的電影人就到地震發生的地方去當志工盡其所能的幫忙,那像我就是盡量在海外放映我的作品去募資,我想現在對緬甸來說,確實是歷史上非常可以說是最艱難的時刻,那地震又惡化了這樣的情況。不過我曾經訪談過訪談過一位地震的災民,他是一位女性,她非常精神抖擻,開朗的在那裏當志工,那我問他說,你怎麼能這麼有韌性?因為很多緬甸人都已經不太想要被人家說啊,你們很堅毅、很有韌性,我們已經很厭倦這樣的稱讚了,他說,我們現在也只能做,我們能做的只要存活下去,首先就是先存活下去,剩下的一切再說,所以我想這次的天災讓我看到了許多的勇氣,那我想緬甸也需要花很多的時間來復原。

主持人
謝謝拉明跟我們分享這麼多,剛剛提到的《氣旋納吉斯:當時間停止呼吸》也會在這次台南巡迴放映,這部影片忠實地呈現天災發生後,電影工作者是如何記錄當下,讓災民的生活被看見,推薦大家觀賞。謝謝大家今天參與這場映後座談。

8391a223-0bab-4e0a-bde1-ad7971de4477.jpg